女硕士网上筹集捐款救患重症打工男友 | |||||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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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://www.sina.com.cn 2006年11月20日06:02 中国青年报 | |||||||||
本报讯 (记者 林蔚 叶铁桥) 11月18日,安徽工程科技大学。陈跃华一早来到实验室,进门第一件事便是上网,查看她在各个论坛的帖子和留言。自从10月中旬在网上发布“求助帖”以来,陈跃华“常常这样在电脑前坐着,一坐一整天。”帖子有人回应,高兴;没人留言,失望;有人捐助或鼓励,感动。每天,她的心情总在这样的哭哭笑笑中起伏着。
11月18日,张家口215医院,杨小军做了透析,精神好了些。晚上跟陈跃华通电话,杨小军说:“记者今天把你发在网上的信给我看了呢。”顿了顿,轻声道:“我哭了,偷偷的。”陈跃华微微地笑着。 曾经,几个月之前,他们还是那么快乐,甜蜜的小恋人在清贫的日子里守候着一份长达8年的爱情。但快乐在2006年8月9日止步。“尿毒症”三个字如晴空霹雳,把一切美好都打碎了。杨小军在生死间几度徘徊,陈跃华为筹集治疗费用南北奔波。 能借的都借了,能想的法子都想了,一筹莫展的陈跃华最后在网络上发出“求助信”,恳请好心人看在他们苦恋8年的份上,“救救我的爱人吧!” 质疑、同情、援助……陈跃华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遭遇各种真实感情。被质疑,她没有失望,得援助,她只有感激,“我不会放弃,只要有一点点希望。” 截至11月18日晚,陈跃华筹到各类捐款35467元。而这场关于救助的讨论,还在各个BBS里继续。 八年苦恋,他们计划明年结婚 初三转学到内蒙古化德县第三中学时,陈跃华被安排坐到了杨小军的前面。不过陈跃华“那时跟他(杨小军)不熟”。杨小军则觉得这个新来的女生“上课老说话,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。” 高中报到那天,两个老同学碰到了,有些惊喜,“啊,你也在这个班!”排座位时,又是前后桌。老同学经常出去玩,会考前还互相帮着“补课”过关,“慢慢谈得来了”。高三分班,看出早恋苗头的老师果断地把他们分到了两个班。 高中毕业,陈跃华考到了内蒙古科技大学,杨小军去了西安一所民办高校。两地相隔,没什么钱打电话,就写信,一天一封。两家父母都不赞成,因为年纪小,还在两个城市。但年轻人丝毫不在意,你反对你的,我谈我的,“从来没想过不在一个城市要分手什么的。”杨小军给陈跃华的信,开头总是“亲爱的月红(注:陈跃华乳名)”。思念极了,他就写了满纸的“月红月红月红……”寄过去。那些粉粉绿绿、厚厚一摞的信纸,陈跃华后来一直带在身边。 大二那年,因父亲在外出打工时因车祸去世,杨小军不得不辍学。家里原本就拮据的陈跃华,为了让杨小军从消极和自责中摆脱出来,劝他来包头边打工边自学。 做家教、报纸推销、卖饮水机、超市仓库管理……只要能挣钱,杨小军什么都干。每个月能挣400多元,扣除50元的房租和家用,所剩无几。但这样的两年,因为每天可以与心爱的人见面,两个人反而觉得很快乐。 转眼快毕业了,学环境工程的陈跃华找工作很不顺利,杨小军支持她考研。2004年,陈跃华考上了安徽工程科技学院。杨小军跟她一起到了芜湖。 这段时间或许是两人最快乐的时候。杨小军在一家混凝土公司找到了一份销售工作,每月能挣1000多元。这样的月薪,对两个穷孩子来说,已经很满足了。陈跃华家里也不宽裕,还有兄弟姐妹几个。杨小军就很骄傲地告诉陈跃华:“以后,我来供你上学!” 为了供陈跃华上学,杨小军大热天在外跑,连瓶水都不舍得买。 结婚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。两人每天一个上班,一个上学,晚上手拉手去买菜做饭,中午还要通电话。陈跃华的室友刘艳说:“哎呀,他俩特别好,我们都羡慕死了!”这对幸福地叫人妒嫉的恋人,计划明年陈跃华一毕业,就马上结婚。 但2006年夏天,所有的梦想都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,破碎了。 诊断书冷冰冰地残酷 2006年7月,杨小军开始感觉身体不适。每天吃不下饭,接着感冒、流鼻血、起疱疹,各种毛病都来了。陈跃华很担心地催他去医院,但杨小军怕花钱,总撑着说没事,过几天就好。 一直拖到8月9日——陈跃华说“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日子”。在实验室忙乎的陈跃华接到杨小军的电话,“不行了,实在没有力气上班了。”陈跃华赶紧陪他去了医院。 因为怕贵,两人最初选了家小医院。一量血压,210/124,连医生都吓了一跳,说快住院吧。杨小军哪舍得,一个月千把块钱工资,什么保险都没有,怎么住得起医院。他坚持只打降压针。 第二天做肝肾功能检查,肾功能结果是血液中肌酐为717μmol/L,还有严重的贫血。“肌酐”是什么概念,两个年轻人根本不懂。杨小军极不情愿地住了院,心里还担心医院为挣钱,危言耸听。 医生找陈跃华单独谈话,说杨小军很有可能患了尿毒症。之后医生又多次找陈跃华谈话,告诉他这个病要做透析,一直做到换肾为止。陈跃华心里还是有些模模糊糊的不相信,好好的,怎么可能病得那么重呢? 直到确诊单摆在眼前:肾功能衰竭,尿毒症晚期。陈跃华这才觉得害怕得发抖。 一边瞒着杨小军,一边心里还有些一厢情愿不相信,陈跃华要找个大医院来推翻那些“胡言乱语”。跟导师借了1000元后,两人去了南京军区总院的解放军肾脏病研究所,重新做了检查。结果却令她彻底绝望,肌酐11.6mg/L,也就是1025μmol/L,且B超显示双肾缩小。医生的诊断书冷冰冰:肾功能衰竭,要做透析治疗,每周3次,直到换肾为止。 “天哪,这不是真的!他一定会好起来的!”回忆起当时的情景,陈跃华就止不住地哭。她依旧心存侥幸,又直奔江苏省中医院。但诊断下来,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,她彻底崩溃了。 调皮的、爱撒娇的、凡事总依赖杨小军的陈跃华,在绝望之后慢慢冷静下来,开始接受这个残酷事实。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不能让小军死,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。 但杨小军拒绝住院做透析,一次透析最低400元,一周三次,一直做到换肾,这些费用对一个清贫的家庭来说根本就是天文数字,亲戚们的收入也不多,一年不过5000元左右。“我不想把所有的人都拖跨了,然后自己的生命也结束了,而且我的病也不重,你们看,我不是好好的吗”。在之后的半个月里,杨小军一再努力地向大家证明,不做透析也可以恢复。他努力吃饭,努力吃药,看起来似乎还比较稳定。 9月3日,学校开学,陈跃华带着满肚子的担忧回芜湖了。陈跃华一走,杨小军的情况又开始恶化。 几度在生死间徘徊,都被爱拉了回来 陈跃华心事重重地回到学校,听说杨小军病情的同学们都赶来问候。研究生班班长李绍中说:“大家一听情况,就说不能再等了,赶紧筹钱吧。”一开始班上同学自发为小军捐款,每人200元,有的同学捐了300元。但一个班不到20个人,力量太小。班委开会决定,到校园里筹集捐款。 正赶上阴雨天。一名同学匆匆写好了募捐书,然后全班分成5个小分队,在校园里轮流值班,募集捐款。路过的同学都会停下脚步。有人捐了一次,又跑回宿舍取钱再来,还有的是一个寝室的一起来捐钱。两天募捐,筹到1万多元。 9月底,杨小军的病情再度加重,嘴里出血,停吃了所有药物,再不住院就来不及了。陈跃华立刻带着同学们的爱心款赶去接杨小军治病。 途经北京时,杨小军坚持要去天安门广场走一走。北京,是杨小军一直梦想要去的地方。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,几乎是走三步,停两步。陈跃华求他说,咱回去吧。杨小军不愿意,一反常态地坚持在天安门广场,在故宫拍了很多照片。“那时他好像觉得自己已经不行了,以后没有机会再来了。”陈跃华哭着说。 被送到北京军区张家口215医院时,杨小军已经难受得没有任何力气了,只说了一句“医生怎么说,我就怎么治”。选择215医院,是因为这里离家近,治疗费相对便宜。 第一次透析做完,杨小军立刻像变了个人一样,精神好多了。医生说情况不错,过两天做个小手术,在血管间作个“漏”,两个星期以后,透析就通过这个“漏”做。 但令人欣喜的变化只是昙花一现。杨小军的病情很不稳定。有几次透析不成功,留在透析器里的血全部凝固,透析器坏了,小军身体里800ml的血液全部浪费了。最严重的一次,建立血管通路手术不成功,内部大出血。那时小军的身边只有陈跃华一个人。当医生告诉她,杨小军怕熬不过晚上时,陈跃华已经不记得当时是如何在那份写着“随时有可能心脏停止跳动”的病危通知书上写下自己名字的。 家人最早要在夜里两点才能赶到。那晚,陈跃华在杨小军床前站了一夜,心里一直在默默祈祷:“老天爷,求求你,求求你让他熬过这一夜”。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心电图仪器,既怕快,又怕慢,仪器上心跳速度从80变成75,陈跃华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揪到了半空,放不下来。 这一夜,他们偶尔慢慢地说会儿话。杨小军说话已经是一个字一字地了,但他还是很努力地慢慢跟陈跃华说:“要是我妈来了,怪你,不要跟她生气啊。”陈跃华含着泪安慰他:“放心,我什么也不说。” 一夜过去了,杨小军从鬼门关回来了。第二天拍照,胸腔积血没有增多,可以做引流手术。 | |||||||||